OU路

记得刚从飞机场出来,坐上出租车,然后踏上OU(The University of Oklahoma)校园的土地时,天气还挺冷,第一感觉是校园挺大的。
 
前几年记得有个新闻,说美国某大学的中国毕业生在毕业典礼演讲上夸赞美国的空气如何如何好,结果引起国人的唾骂。可是,就事论事而言,相比于北京的雾霾天,OU的天空确实蓝,空气确实好。另外,后来得空走在马路上的时候,发现这边有些人家喜欢在家门口挂美国国旗,而且他们的国旗的尺寸都特别大,是我们国内普通国旗尺寸的四倍以上,第一次远远看上去,真是有点吃惊。

记得刚来第一天,得先去公寓的管理办公室报道,然后再去该校的国际处签租约。结果,在这过程中我才发现自己的英语有多么的烂,因为不论是宿管大妈,还是国际处老师,她们说的英语,我发现只能听懂百分五十,自己唯有以“OK”相应。到最后竟有一股生理恐惧,无论她们说什么,我都不想听了,只是埋头把该签名的签了,然后马上就走。记得那时候宿管大妈还和先到的其他几位国际女学生在谈Tornado,这位大妈见我头朝她们这边看,就笑着对我说不想让我听到。我那时不知道Tornado是什么,只是听这个单词的音,感觉似曾相识,于是以为可能是关于女生个人的私密事务之类,所以忙澄清说我自己没在偷听。

我的舍友有三位,一位来自法国(最迟来报道,住没几天就又搬走了),一位来自印度(他的英语口音,更让我产生生理恐惧,以至于尽量避着他),一位同是来自北京师范大学的王姓老乡。要是没有这位王老乡的预备(比如提前准备了厨具)和扶持(比如借我刷信用卡付机票费用,因为我的信用卡在美国有使用上的限制),我真不知道自己这学期该怎么活过来——或许真的得吃半年的老干妈加大面包?

唯一值得我无愧的,就是学业。因为我当初申请OU的项目,初衷就是学业。为了能学好宗教学,尤其是基督教研究方向,我不仅在选课上尽量选择有关基督教的课程(而且在内容上,对于我而言是完全新鲜的知识),而且还走访了一些当地的教会。就课程而言,最令我难忘的是“圣经考古学”这门课。最近看论文的时候,注意到香港学者批评大陆学界在圣经研究上的薄弱,诚然!当初为了应付这门课,我想先找些国内的中文材料预习,结果发现,材料寥寥。没办法,后来只好硬着头皮学,尽管我的哲学学科背景和这种偏向历史学的学科背景相差甚远。尽管一学期后,内容上的一些细节都忘得差不多了(比如古罗马某神庙某柱子某时钟等等),但是现在回首,我真是钦佩当时的自己——我现在都无法想象自己当初是如何咬牙坚持下来的。就走访教会而言,接触过SBC(Southern Baptist Convention),召会,卫斯理会,St. Thomas More University Parish(天主教)。只能说各个派别各有特色,保持传统而又不失鲜活才是最好的。
 
就老师的上课态度而言,是非常尽职和认真的。比如我记得“伊斯兰法”课程的老师,他每节课认真做课堂记录(最后竟累积达22页纸),认真倾听学生的不同观点,最后还把教材赠送给了我,我真的很感激他,尽管这学期后半段,我无法集中精力于他的这门课(因为要应付一场港中文的视频面试)。

还有一点生活的艰难之处是,由于地广人稀,一般超市都是在居所十几公里之外,人们出行都是开车。这很麻烦。要么,我只能靠步行半小时去最近的一个小超市(尽管它供货有限);要么,只好到处找同学蹭车。

最后不得不提的是,这次正巧遇上了新冠疫情。结果学校在三月春假后就改成网络授课。这还不要紧,最可怕的是回国的机票屡次变动,最后不得不滞留美国到七月初(原计划五月初回国)。回国路上,找人帮忙载我去飞机场,全程戴口罩转机,回国后在酒店隔离,一路也是很艰辛。

总而言之,OU其实挺美的。美,不仅限于它的校园环境设施(比如图书馆自习室的完备),而且更在于它能给人带来一种知足感。这种知足感会使人在生活上懂得知止,有别于那种在强烈生存竞争下计较功利的压迫感。这很重要。那么,这种知足感如何产生呢?答案是:人与人之间的诚恳、信任、自信、单纯(或纯粹)——这背后其实是一种西方基督教传统的底色。甚至,连此地孔子学院的工作人员都不免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