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有为思想研究

萧公权,《康有为思想研究》,汪荣祖译,北京:新星出版社,2005年。

基督教对康有为的影响?
        与李提摩太通信,表明其钟情于“天游”,见《康南海先生墨迹·卷三》。(页23)
        梁启超对康有为作为宗教家的评论:“先生又宗教家也。吾中国非宗教之国,故数千年来,无一宗教家。先生幼 受孔学;及屏居西樵,潜心佛藏,大澈大悟;出游后,又读耶氏之书,故宗教思想特盛,常毅然以绍述诸圣,普度众生为己任。先生之言宗教也,主信仰自由, 不专崇一家,排斥外道,常持三圣一体诸教平等之论。然以为生于中国,当先救 中国;欲救中国,不可不因中国人之历史习惯而利导之。”(《南海康先生传》)
        康有为初次接触基督教思想当在1879年于香港搜阅西书。他认为,儒耶佛三教真理相同,但基督教不尽如人意。梁启超记载:“先生于耶教,亦独有所见。以为耶教言灵魂界之事,其圆满不如佛;言人 间世之事,其精备不如孔子。然其所长者,在直捷,在专纯。单标一义,深切著 明,曰人类同胞也,曰人类平等也,皆上原于真理,而下切于实用,于救众生最 有效焉,佛氏所谓不二法门也。虽然,先生之布教于中国也,专以孔教,不以佛、 耶,非有所吐弃,实民俗历史之关系,不得不然也。”  (《南海康先生传》)1904年康有为欧游之后,也说基督教不如佛教:吾于二十五年前读佛书与耶氏书,窃审耶教全出于佛。其言灵魂,言爱人,言异术,言忏悔,言赎罪,言地狱、天堂,直指本心,无一不与佛同。其言一神创造、三位一体、上帝万能,皆印度外道之所有。但耶改为末日审判,则魂积空虚,终无入地狱登天堂之一日,不如说轮回者之易耸动矣。其言养魂甚粗浅,在佛教中仅登斯陀含果,尚未到罗汉地位。(页74)康有为认为耶教劣于儒教至少有两点,即强调神权和不适合中国国情。(页75)康有为赞扬孔子扫除神权,可见康的世俗性(页80),他更注重宗教的道德意义(页78)。
        章太炎强烈反对康有为的孔教运动,见其《驳建立孔教议》。(页80,注7

康有为的政治言行
        统一是良好政治的不可或缺的条件,分裂(或地方分权)则会带来混乱。例如他认为“封建诚非圣人之意”,赞同始皇的政制。(页66)
        地方自治,是表达民权的重要步骤。(页146)
        康有为变法的劝说对象不局限于大官,还主动寻求士人和中下官吏的支持,他创立学会,出版报纸。学会的活动包括译介西文书籍【刘小枫的“经典与解释”书系?】,翻译外国报纸以传阅等等。(页144)
        第六章 第五节 康有为与孙逸仙比较观。此节很有启发性。双方的共同之处,例如强调地方自治是民主的基石,手段上强调过渡性(康的君主立宪,孙的军政到宪政)。
        康有为和孙中山都有武装起义的企图,但是康的目的是勤王,推翻慈禧太后而让光绪皇帝掌权。(页160)

中国的现代化问题
        晚清面对西方文明的冲击,知识分子反应如下:①极端保守,完全厌恶夷学(倭仁);②极端激进,全盘西化(何启);③部分西化;④中西之别只是表面,应该是世界化(汤震《危言》)。康有为研读西书后,也是一种世界主义者的态度,即批判性地看待中西传统。(页284)
        康接触到社会主义思想,如傅里叶。他批判资本主义工业制度的弊端时,倾向于社会主义思想。(页309)

康有为的心迹
        “ 天地生于世极之中,至渺小也;人生于天地之中,又渺小之至也。以为身则七尺,以为时则数十年,而又疾病困之,境遇限之,少嬉老衰,蚀之蠹之,中间有为之日亦几矣。极其大者言之,我所以为千万年者,不有以为顷刻者乎?自其小者言之,我所以为顷刻者,不有以为千万年者乎?极其功业之大,不过数千里;极其名声之远,不过三千年,置于无极之中何如乎?然苦身焦思而为之,未易至也,则亦何取乎?故夫吾之为我,已将丧其我也,而何名声之垂乎?既无名之可动,而何名之可好乎?吾忘吾矣,不知所为,而何功业之昭乎?吾以功业名声之及于万里千年者,犹不及分寸耳,顷刻之间耳也,而何足羡乎?诚如是,则吾何所学也?曰:尽予心之不忍,率吾性之不舍者为之,非有所慕于外也,亦非有所变于中也。前乎我者数千年之治教,吾辨考而求之,存其是非得失焉;后乎我者数千年之治教,吾揣测而量之,听其是非得失焉。夫非有所为己,心好之而已,亦气质近之尔。若使余气质不近是,则或绝人事,入深山,吾何恋乎哉?”(《康子内外篇·不忍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