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折的上帝

马克·里拉,《夭折的上帝:宗教、政治与现代西方》,萧易 译,北京:新星出版社,2010年。

该书梳理了西方政治思想史,着眼于宗教(政治神学)与政治(政治哲学)的张力。

第一章 危机

在第一章,作者首先询问政治神学如何兴起?即,人们为什么需要在政治思想中诉诸宗教信仰?作者认为,这是由于这里有一个政治权力的正当性问题,即因为有些政治权力需要神给予正当性。(页6-7)政治神学具有三个派别,第一是泛神论,神就是宇宙,神在世界居住和工作;第二是诺斯替,神是遥远的remote神,世界被邪恶的造物主控制,因此需要逃离政治社会;第三是超越的transcendent神,既不在世界中,也不远离世界,例如希伯来圣经的上帝。(页13)

第二章 大分离 【大分离的根本原则就是政治思想必须放弃神学吁求】

政治神学依赖于神、人、世界三者神圣联结的图像。但是,在第二章,作者指出了现代政治哲学的转向,即大分离。具体来说,早期现代政治哲学家则试图不诉诸神,而通过其他东西来论证政治权力本身的合法性(例如心智的本性、个体权利),换言之,他们试图将政治思想和宗教信仰二者相互分离。以霍布斯《利维坦》为节点,这部书的目的就是“攻击和摧毁基督教政治神学的整个传统”,它表达的信念就是“要了解宗教和政治,我们不必了解任何与神有关的事情,我们只需要了解人,照我们所见的那样,世界上的单独的一个人。”(页46-47)霍布斯看到,基督教的启示隐藏着暴力和不安全的潜能,他的治疗方案是:①设立一个俗世的神(君主);②改革哲学和科学,丢弃传统教义。总之,霍布斯希望我们对公共的政治利益的思考和启示区分开来。(页57)【注意此处霍布斯对启示论的消极看法】霍布斯的焦点是征服黑暗王国(教会、国家、大学的联合体),使得基督教界神学政治的讨论,偏离关于神启的辩论,而朝向控制和疏导人的激情(这些激情原来是源自启示的主张)。(页59)霍布斯的后辈(例如洛克、休谟)赞同霍布斯的策略strategy,即大分离,但是,在具体的计谋tactics上他们采取自由主义的做法,即有限政府、政教分离、宗教宽容。(页60)

第三章 伦理的上帝【康德的道德的上帝】

霍布斯《利维坦》成功地转变了西方政治思想的主题,即,原先的主题是政治秩序需要接受神的启示,而现在的主题是人的问题,即为什么会有基督徒。(页72)这种宗教人类学的问题,由卢梭、康德进行补充。他们二者的策略是,把注意力从神转向人对神的需求。(页86)他们主张。宗教起源于人的需求,卢梭解释这是人的心灵需求,康德认为这是人的道德需求。(页96)

第四章 中产阶级的上帝【黑格尔的复和】

仍然存留的问题是复和(和解、和好)问题,人处于隔绝alienation状态,需要最后恢复他的真实存在。康德的不足在于,他的道德人无法保证实现复和(他拒绝这样做,否则会引起道德上的偶像崇拜)。(页121-122)而黑格尔就力图解决这个复和问题,他宣称,复和已经在现代的中产阶级国家里实现了。(页123)他的《精神现象学》展现了意识的成长史。在宗教方面,他认为新教是宗教意识的最终状态。(页143)现代教会唯一要做的,就是对大家说,当下的这些创造物,它们都是好的。(页151)

第五章 一栋秩序井然的房屋【自由主义神学】

以上这些现代思想家,没有认真对待圣经中的上帝。而当时的天主教会、犹太教等,却仍抱残守缺,没有认真对待大革命后的欧洲。因此,出现了第三条道路,以施莱尔马赫、大卫·施特劳斯为代表。施莱尔马赫主张,基督教信条是宗教情感的描述的表现(强调宗教体验)。同时,犹太教方面,出现Hermann Cohen主张自由主义犹太教,企图调和德意志精神和犹太精神,颇具讽刺的是,他的妻子后来被纳粹迫害至死。总之,第三条道路的意图在于,尊重现代生活的同时又要保持圣经传统。但是,他们的问题正如尼布尔讽刺的,“一位不发怒的上帝把没有罪的人领入到一个没有审判的王国,依靠没有十字架的宗教仪式”。(页181)最后,这些人成为一战乃至二战的帮凶,他们没有处理好霍布斯遇到的首要的政治问题,即激情问题。

第六章 救赎的上帝

当初,实行大分离的现代政治哲学家认为,圣经培养的弥赛亚气质,会带来宗教激情,从而是政治冲突(讨论精神的救赎,会最终转向讨论政治的救赎,从而引起战争混乱)。但是,为了反对自由主义神学,卡尔·巴特(《罗马书释义》)和弗朗兹·罗森茨威格Franz Rosenzweig(《救赎之星》),重新又开始强调圣经的救赎的允诺。(页189)二人的著作至多确立了一种否定的政治神学,政治无法拯救我们。(页203)早期巴特的《罗马书释义》提供了两种基督教的行动模式:先知的斥责和没有特质的公民。(页200)作者指出,巴特其实没有注意到他的神学的弥赛亚措辞和启示灾难间的联系,从而无意中在神学上协助了现代的暴政。(页205)

第七章

作者强调,较之于用圣经弥赛亚允诺所释放的力量去为公众造福,提防它,这是更为明智的。(页2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