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Tripartite Self: Mind, Body, and Spirit in Early China
Raphals, L. (2023). A Tripartite Self: Mind, Body, and Spirit in Early China.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Introduction
研究主题：中国哲学的身心问题
文献综述：目前的研究进路有：
1，body 身体观
2，emotion
3，self-cultivation 修身
4，selfhood （如，杨朱）
5，身心二元论
本书认为，在早期中国，自我是一个三元的模型：mind心，body身，spirit神。早期中国，有两个重要观点：
（1）The mind-centered view：心神一致，优先于身
（2）The spirit-centered view：神身一致，对抗于心
本书的章节结构：
第一章 介绍早期中国的各种有关心、身、神的比喻
第二章 以诗经为研究文本
第三章 提出二元论观点：心神一致，统治身体，犹如a ruler rules a populace.
第四章 提出三元论观点：神身运作，独立于心，从而反对心的霸权统治hegemony
第五章 以郭店楚简为研究文本
第六章 以中医为研究文本
第一章
本章致力于在古代汉语的semantic fields中找寻body, mind, and spirit对应的词汇——这些词汇构成了中国对person的理解【person问题重要！】。
body：体，形，身，躬，中医中作为场域的身体the body as occupying space or as a field 和流动的身体a fluid body
mind：心，志，心作为ruler，心作为器官
spirit：神，包括人之外的神，内在的神，作为生命的神，神明spiritual intelligence，魂魄
第二章 诗经
作者主张，在诗经的文本中，谈到了psychological interiority，但是没有明确的二元论。body在其中指的是一种社会化的body (the socially articulated and constructed body.)。
在《诗经》中body概念的应用：
人的body：身、躬
动植物的body：体
作者接着注意到“中心”这一概念，认为这体现了psychological interiority。心 refers to the mind.
神，在诗经中，并不是人的德性的核心，因为它不是人的能力，而是指涉外在的神明external spirits。相关地，Michael Puett认为——青铜时代的祭祀基本上是agonistic对抗性的，因为spirits是反复无常的。而且，祭祀经常被用作，使自己的祖先成为神，从而便于人的理解和操纵。战国时代的思想家则对此加以重塑，希望通过self-cultivation修身来成神，即自我神化self-divination，从而回避祭祀而能增加个人的控制力。
孔子说敬鬼神而远之，但是这种态度在《诗经》中完全缺席。——作者认为，这给Puett的论点增加了可信度。
总之，对于body– mind– spirit问题，《诗经》文本，相比于之后的战国文本，有三个不同：
（1）神spirit并不在其图景内，因为它不是内在能力，而指涉外在对象。因此，不存在心-神关系问题。
（2）心主要指的是the "feeling heart"
（3）对body的描述较为多样，但是偏向于指涉the social and ritual person。
第三章
the mind-centered view意味着：
（1）the hegemony of the mind over the body 心优于身
（2）the alliance between mind and spirit 心神并重
总之，在这个观点下，person就有一个两极polarity：心/神——身
本章前两节讨论《论语》和《墨子》中关于“心、神、身”的讨论。
本章剩余部分讨论the mind-centered view. 第三、四节，讨论《管子》、《墨子》中ruler metaphors。第五节指出，在《荀子》中，这一观点得到全面发展。第六节指出，郭店中有两类不同的ruler metaphors。第七节也是讨论这一比喻，文本是清华简。第八节，文本则是《淮南子》和《文子》。
在《论语》中，强调身心的平衡，谓之正correct。例如，身正。
《墨子》，心指的是cognitive faculty；神，则关注超人的鬼神。
《管子》，it emphasizes the regulatory role of the heart-mind. 心的监管角色。
《孟子》，Heart-mind is ruler. 对于孟子，心不仅是之前人们所谓的认知官能，而是伦理生活的核心部分。把心作为道德发展的源泉。
《荀子》，Xunzi also considers the heart– mind as the source of cognition and moral judgments. 特别地，荀子认为，心具有一种高级的批判的反思能力：心有征知。
郭店楚简：提出了两种不同的心-身的统治者比喻：其一，主奴，对立关系；其二，君民，和谐关系。
清华简：心，既是身体的中心（心是谓中），也是感觉的统治者。
《淮南子》《文子》：心是身的统治者，并且与神internal spirit相关联。
总之，这些文献体现出两大主张：（1）心的重要性；（2）心优于身
第四章
本章关注强调神、身的重要性的观点。
文本：杨朱、管子、庄子、马王堆、淮南子
杨朱的贡献：discovery of the body 重新配置了自我-他者的关系
管子：
（1）内业：提出了修身过程中的“body, mind —— spirit”结构
（2）心术：心之中又有心
庄子：拒绝成心，强调心斋；至人神矣，神凝。
马王堆·十问："spirit flowing into form" (shén ji liu xing 神乃溜刑)
淮南子：人格化的spirit和神化的人，居住于宇宙之中 it presents a cosmos populated by anthropomorphic spirits and theomorphic humans who have mastered self-cultivation techniques.
第五章 Body, Mind, and Spirit in the Guodian Manuscripts
关注郭店楚简的文本。
第一节 人和动物共享有气、情、意向，但是人的独特之处在于性情能够相互影响。person的组成结构：体、神、intention。郭店楚简中，神不是关键词。
第二节 《性自命出》中的心与身。模式：Body moves mind. 心具有主导作用。《性自命出》也支持a strongly holist view of mind and body。
【雖能其事， 不能其心，不貴 。求其心有偽也，弗得之矣 。人之不能以偽也 ，可知也 。——《性自命出》与伪善问题】
第三节《五行》中的心与身。The Wuxing, like the Xunzi, presents a mind-centered view.
结论：郭店的观点较为驳杂，有两种观点：心的主导地位；气的整体观（身心平等）。
第六章 中医
《黄帝内经》中，心具有重要性，它是神寄居的容器container，而不是意识和道德判断的所在地。xin is "the container of lodging place of shén rather than as the seat of consciousness and moral judgment." (p. 181)
《灵枢·本神》有三个主张：(1) 神是一切生命的基础； (2)五藏藏神等五根；(3)认为情欲过度会伤害五藏，尤其是藏神的心 (p. 186)。
心作为内脏系统的统治者Xin as Ruler of the Visceral Systems：心，君主之官也。
总结：中医药文本中，很少关注心的认知和道德层面。但是，神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主题，并且，神和心关系密切。
结论
诗经文本：情感的心 a feeling heart
战国文本：心的统治地位 cognitive heart-mind
黄老文本：身体的重要性
黄帝内经：神的重要性，心与神共同统治其他的脏器
问题：自我的内外的区分【如内圣外王】？作者不认同内外的区分，因为自我的心、神、体，是连续的。Inner-outer distinctions are problematic for the texts surveyed here because the various bodies and nonbody categories (heart– mind, spirit) are ontologically continuous and composed of the same substances. (p. 215)
对照西方哲学，作者认为，类似心物二分的这种分离性，对于本体论上连续的模型continuous model是可疑的。
作者还注意到具身性的认知embodied cognition。当认知依赖于行动者的物理身体，那么这种认知是具身的。(p. 218)
这种视野，进一步促进我们反思所谓的self-awareness，更强调其肉身性leading to a much more corporeal understanding of self- awareness.